“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母体。”
“母体？母体又是什么？”
“诞生之处。”
“谁的诞生之处？”
“你、我、改造者、异种。”
“我和异种是不同的生物！”
“你们没有区别。你们都是欲望的产物。”
光线若隐若现，整个世界昏暗得好像看不见尽头，也看不见出路。
我死死按住十三号的双手，在无法更近的距离下看着她那双蓝色的眼瞳。幽冷的深蓝色，像是无限下沉的大海深处。
下沉、继续下沉。
我在不断下沉中必须抓住点什么。
而我能抓住的，只有十三号！
她似乎正在拼命挣扎。我能感觉到手腕在掌心中的疯狂扭动，和膝盖用力顶在我小腹上的冲击。只是冲击，没有痛感。
为什么会没有痛感呢？我明明没有关闭痛觉模拟系统啊？
思维在混乱中变得疯狂焦躁起来，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我只能跟着体内不断高涨的本能情绪，死死抓住十三号，用牙齿一点点撕裂扯碎她的衣服。
雪白的躯体在眼前完完全全暴露出来，胸部的曲线像是充满诱惑的召唤，带着冰冷的颤抖，如同她不再平静的眼神。
憎恨？愤怒？绝望？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现在唯一所想的，就是抓住十三号，然后侵入她的身体。
粗暴凶残地侵入她的身体！就像粗暴野蛮地干掉那些异种一样！
这两件事情似乎并无区别。
不，不是似乎。这两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区别。
无论是哪件事情，都能让我的身体之中的能量活力完完全全释放出去。都能让我感受到一种真实、鲜明的冲动……活着的冲动。
十三号死死咬住了嘴唇。如果她有泪腺的话，这个时候应该能看到眼泪的涌出吧？可惜，没有。
无论是她还是我都没有泪腺。
分泌的眼泪会影响到电子眼的工作环境，所以我们在改造之时，就已经切除了这些不必要的器官。
我们无需流泪，我们只是武器。
拥有智慧、判断的武器。
必须做点什么的武器！
我死死压住十三号纤细的身躯，用膝盖分开她挣扎着又踢又顶的双腿，然后用身体开始慢慢寻找着十三号身上的某处。
**顺着背脊处的神经中枢向脑部控制器涌动蔓延，如同高涨的潮水一点点淹没理智。不过，我不在乎。就算快要失去理智，本能也会引导我完成这一切。
这种事情，原本就不需要理智。
武器也好、人类也好、异种也好，在这一点上并无区别。
我们通需要过制造痛苦来完成自我发泄，通过制造痛苦来肯定自己！
这一点，没有区别。
我仰头，发出沉闷的嘶吼。那听起来不像是我自己的声音，更像是远古的洪荒野兽。无处可去的野兽！
十三号的身体在颤抖中变得僵硬，她似乎放弃了挣扎。身为二代改造者只能在毫无反抗之力的情况下被初代改造者控制，仅仅只是想到这一点就让我体内的兴奋变得越来越无法抑制。
无需抑制。
我需要的，只是完成整件事情的最后一步。
我需要的，只是完成侵入十三号体内的最后一步！
我疯狂地向前，然后撞上了冷冰冰的、现实的墙。十三号**没有我想要前往的目标，准确点说，那里什么都没有。
难以描述的惊讶感从疯狂涌动的欲望本能之中抬起头来，在悄然闪过的瞬间凝固了我的身体和身体之中所有的动作细节！
十三号的双腿就在这个时候强行收回、顶在我的小腹处。紧接着，她收紧腰部、双腿发力，像是玩杂耍一般将我的身体向上蹬出。
我的身体以双臂为轴，从十三号上方翻了出去，摔在冷冰冰的地面上。十三号顺势翻身骑在我的腰上，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抓起落在一旁的雷霆。
枪口顶住左肩响起。
疼痛回到身体的同时将那些疯狂的欲望和本能彻底击碎。我愕然地看着十三号。
“王八蛋！想死的话我现在就满足你！”她的眼瞳中泛起让人惊恐的血红。
我说不出话，全身如同粉碎一般僵硬得无法动弹。
在无法动弹的身体里，坚硬冰冷的骨骼慢慢穿透体表生长出来，层层叠叠，如同盔甲一样覆盖住身体。
和十几分钟之前的情况，一模一样……，
线状体控制住我身体的同时，二十七号像是疯狂的野兽一样扑了过来。
膜翼一瞬间撕裂了我右胸的肌肉。
我闷哼一声，强行从左腿边抽出军刺。
利器滑动，斩断了束缚身体的触手。我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翻滚着从对手的夹击中逃向远处。胸前的血洞中有暗黑色的液体流出。
二十七号瞄准的是我右侧胸口的平衡装置。
同为改造者出身的二十七号即便变成异种也清楚地记得我们的工作原理和身体弱点。他想要做到的并不是杀死我，而是完全限制我的行动！
换句话说，他需要的，是捕捉一个活着的改造者。
我忍不住有些庆幸，在膜翼撕裂胸口的那个瞬间，自己稍微偏了偏身体。这一次的攻击只是贴着平衡装置穿过，刺断了部分传导神经。
这部分传导神经受损会影响到动作的准确度，但是和平衡装置完全毁损，无法控制身体的情况相比，已经算是异常幸运。
不过这样的幸运恐怕不会两次降临。如果不能麻利地解决二十七号和那只急速异种的话，可悲的结果迟早会降临到我身上。
二十七号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仰头发出一阵含含糊糊的嘶吼……它似乎无法理解我究竟是怎样从它的攻击下避开要害。这家伙身体素质全面提升的代价，是感官和判断能力的减弱。
这样的话……我冷笑着挣扎起身，跌跌撞撞逃向这个巨大房间的远处。逃离的同时，我将人眼的视觉模式更改为电子眼的能量观测模式。整个房间在眼中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一个不再存在具体影像，只剩下色素流动的世界。
那些流动的色素代表着不同性质的能量，或者说能源！
依靠电子眼的搜索，我飞快地找到某条隐藏在墙体中管道。白色的能量活动在电子眼中变得格外亲切诱人。
我需要的，就是那个！
触手的声音再度响起。依靠电子眼的能量捕捉，我预先一步计算出触手们激射的轨迹，身体跟随计算的数据做出反应，在触手接触到身体之前，向前俯冲！
我几乎是将自己像个麻袋一样丢了出去。避开所有攻击的同时，连滚带爬地来到那条管道下方。
电子眼的观察模式在这个时候无力维系，切换回人眼视觉效果。
整个世界回到眼前，我所看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飞跃着扑过来的二十七号。
完全失去意识的二十七号。
或者说，已经死去的二十七号。
我举起雷霆，将单发点射模式调成连发。火舌带着轰鸣一瞬间淹没了巨大空旷的房间。子弹带着疯狂的尖啸激射向二十七号。
二十七号本能地收紧双臂，用张开的膜翼护住自己。
这个蠢货完全看不出来我在射击时颤抖的手臂么？传导神经的受伤已经无法保证我进行稳定射击……不过，这就是异种的悲哀之处。
它们无法判断，它们只有本能。
在二十七号挡住自己视野的瞬间，我高举枪口，将弹夹中剩下的子弹全数射向头顶之上的天花板。我没办法保证准确率，我只能祈祷运气不要在这个时候抛弃自己。
我能够依靠的，只剩下手中的雷霆和看不见的运气。
一声细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如同天籁。细小的声响之后隐藏着巨大的能量！我全力翻滚向一旁，嘴角浮出一丝冷笑。
二十七号落下之际，仰头嘶吼。那家伙对于我再度逃开的事实充满愤怒。
保持这个状态！我几乎脱口而出！
房间跟随它的嘶吼，发出了细微得难以察觉的颤抖……颤抖慢慢变成震动，越来越强烈的震动中，天花板上裂纹瞬时碎裂，白色的气体从裂口处喷射而出，几乎是瞬间就在房间中形成了白色的雾状屏障！
白雾的屏障，挡住了远处的触手。
那是高液态的氟冷昂。
这个时代之中用来进行大范围控温的人工制冷剂。
常规气压条件下，零下118度的温度就是这东西的沸点。
在这样的室温之中，它会对整个房间造成怎样的伤害，我无从计算。我只能勉强看到稍远处二十七号几乎在一瞬间凝固着僵化在原地，保持着那个仰头嘶吼的动作。
我哆哆嗦嗦地抓紧军刺，全力甩出！
利器旋转着撞上二十七号的身体，发出一声脆响后，齐齐碎裂。
像是两块冰的毁灭。
“我会想念你的。”我朝二十七号的遗骸小声嘟囔一句，僵硬迟缓地爬起来，转身逃向房间的另一边。在切换成电子眼观测模式的时候，我已经发现在那边的墙体中隐藏着一扇电子感应的秘门。门的另一侧感觉不到电子能量和生命能量的存在……那也许是向外撤离的安全通道。
我能够逃离的唯一道路。
温度还在下降，慢慢带走体温和意识，我得在自己完全失去行动能量之前离开这个鬼地方！
电子音的示警声在房间中响起。头顶上喷射的高液态氟冷昂已经停住。
看起来，这里针对意外情况有着充足的防御措施。
在已被遗弃的城市中居然会有这样一个高端机密的试验机构，如果能够安全离开的话，也许应该整理一份报告，上交给那些安全区的大人物们。
右手在接触到电子门的能源感应部位之前，突然停了下来。不是依照我的意志，而是擅自决定着停了下来。它就这样僵直地贴在墙壁上，然后开始抑制不住地疯狂颤抖。
一边颤抖，一边开始击打墙壁！
剧烈的震动顺着眼前的墙体向四周扩撒蔓延，变成延绵悠长的回响！
为什么？
我找不到原因，我只知道在手臂失控的同时，整个身体也开始滑向失控的边缘。体内的能量活力开始疯长，接近平衡值、达到临界点、突破危险上限！数值一步步提升，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疯长的能量首先影响到的是体内的骨骼。
人造的金属骨骼跟随着能量的失控，硬生生穿透肌肉，从肌肤下方生长出来。层层叠叠，如同骨甲一样覆盖在我体表！
白色的雾气消散，在对面渐渐显露出来的房间空处，触手们盘旋曲折，从房间的四壁之上向我再度靠拢！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语言中枢系统也在失控。
相比于身体其他器官的失控膨胀，它却呈现悄悄萎缩的趋势。从我嘴里发出的，只是毫无意义的吟哦低吼，像是走出荒野后第一次面对世界的野兽。
吼声中有我所不明白的惊恐无助！
“蠢货！”
冷冰冰的斥责声从头顶跟随着天花板的碎裂狠狠砸下。我抬头，看到十三号的身影从天而降。她在落地之前，右手雷霆骤响，准确地击中一条弹射着抽打向她的触手。
暗红色的血液在触手前端溅放。
刺目如花。
我的脑中一阵欣喜，想要走向十三号。但是在双腿做出反应之前，手臂已经带动整个身体朝半空中的十三号扑了过去！
尖锐的骨刺从拳头前端生长出来，如同雪白的军刺，又快又急地刺向十三号的小腹。我本能想要张嘴示警，脱口而出的却是沉闷的嘶吼！
如同挑衅、宣战的嘶吼。
骨刺贴着十三号的体侧划过，她似乎早料到我的反应，在开枪射击异种的同时，稍微侧了侧身体，避开我的“攻击”。
尖锐的刺痛随即从后颈处冰冷刺入。
那是什么？
军刺？
我在答案之前，看到整个世界一片天旋地转。
天旋地转地陷入昏迷的黑暗……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看着**着身体的十三号，勉强张了张嘴。
疑问太多，时间太少，我不知道该从何追问起，只能无助地看着十三号，祈求她能给我一个完整的说明。
“清醒了？”十三号稍稍将枪口挪开了一点，但是依然保持在随时可以击穿我胸前动力核的范围之内。
她在提防我。
我勉强动了动手指，感觉到骨甲的生长正在加快……片刻的功夫已经覆盖到手背之上。
“别动。”
十三号冷冰冰地呵斥一句，将冰冷的注射针管从指间凝聚出来……她的骨骼材质可以在液态与固态之间自由转换，也能够在体表外部凝聚成各种形状。
比强化型异种更诡异的骨骼形态。
我看着针头一点点刺入颈部的导流管，感受着天旋地转的冰冷慢慢袭来。这一次的眩晕程度要稍微轻松一点，我还不至于马上陷入昏迷之中。
“这是抑制剂么？”我微微咧了咧嘴，趁着自己还能说话时开口道，“我本以为你会直接一点将我杀死。”
“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会的。”
“什么时候才叫迫不得已？”
“你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异化的时候。”
“原来改造者也会有异化的一天……我还以为，自己真的百毒不侵。”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是现在不是跟你慢慢解释的时候。”
针头溶解着收回体内的时候，十三号慢慢站了起来，**的身躯在冰冷的通道中格外触目惊心。
“现在我得想办法把你带回去。”她看着我，突然有些不自然地用手臂轻轻挡住自己的胸部，“作为不可或缺的标本。”
“标本？”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只异化的活体标本。”
雷霆在她手中一声轻响，落下枪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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